2005/12/01 | 雪光·七日
类别(朋友的记事簿) | 评论(5) | 阅读(24) | 发表于 14:12
夜车。灯光在黑暗里十分明显。遥远的一豆也仿佛近在咫尺。
窗外无法分辨的景色，只听见车轮与铁轨的磨擦声音。喜欢火车过桥时候的声音，阔而空的隆隆声，我闭着眼想象一场宏大的水。
硬座，特意要了靠窗的座位，可以把书包抵在角落里，形成一个舒服的窝。阅读，喝水，以及音乐。并不觉得难熬。
很快就天亮。

上了出站口的台阶，就见到晶穿着红色衣服在贴在玻璃门上巴望。好像一个幼儿园放学时候等待家长认领的孩子。
用力地摆手，冲出来就拥抱。长达半分钟。然后情不自禁地喜形于色。
她带我去吃红豆粥。红豆已经被熬成豆沙，甜蜜粘稠温暖。
然后回到她的住处，清洗，两个人躲在被窝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，毫无睡意。
去自然博物馆旁边去看海。下了一整天的雨，海面雾气很大，空气湿润微凉，腥咸的海的味道，有很多礁石和渔船。沿着礁石走，礁石上附着绿色的水生植物。博物馆后面的小街道很好。安静，有很多高大的树木光秃的枝桠冲向天空。看来魔幻。
天黑之后去了星海广场。游人非常少。潮湿的海雾和阴雨的积水让灯光翻了倍。那些灯火灿烂而荒凉。我们在空旷的街道上鸟一样张手奔跑，在无人的广场上跳舞。心里的快乐涌出来，无法言表，举起相机耍。她也快乐，蹦跳之后喘着粗气，用手捂冻红的脸。

白天她去上班，我稍晚起床，收拾房间，有时候出门去逛，在她下班的时候在她的公司门口等她。有时候在她的厨房做晚饭招待她的朋友。会喝一点红酒。
每天都会去她公司附近的星巴克。一杯本日咖啡，坐在角落里写字，画画，写材料。

很少有目的的去走，而是坐着公车随时下车。
窗外的银杏叶子落啊落啊，梧桐的绿色叶子还在枝头招摇得很可爱。
喜欢那些建在山坡上的路，公车缓慢爬升或者飞速俯冲的时候，心里会说：“喔……”。
在朝阳街附近的日式老房子之间穿行。那些房子很旧，上面粉刷鲜艳的颜色。园子里种大棵的银杏树，月季花，蔬菜，有小的灌木结红色的果子。
很多小胡同依着山势而建，有上坡和下坡。路上车开得缓慢，时间的痕迹亦被拉长，仿佛夕阳的斜度。行人很少。可以清楚地听到风的声音，然后那些银杏叶子就簌簌地落下来，一场金色的雨。
街道很干净，阳光把树的姿态投在墙上。
斜的屋顶，银杏的叶子积在瓦片上。
看着这些觉得很快乐，又无以言表。
在下坡的路上快步走了起来。

在胡同和山路之间穿行，总是能够用极好的路线游遍全程。
可是在城市中心的商业区里，不断的迷路。
每天从百年城星巴克到中山广场晶的公司的路线都不一样。
常常是她担心我迷路，电话过来的时候还在正路上，撂下电话就走差了方向，兜了大圈子才走到目的地。
有时候带甜的温热的蛋挞给她。她要逃离公司的势力范围才当街吃完。

在抵达的第一夜，半夜醒来，晶的房间是完全的黑暗。是我从未见过的黑暗，全无一点光亮。
那种黑暗仿佛比闭眼更加没有光线。
两个人睡在一张单人床上，竟然回头看不见她。
她睡觉的时候偶尔有轻微的抽搐，嗓子发出低的叫喊，我回身轻轻扶住她的肩膀，她便安静下来。

我们去山坡上看城市中心的灯光。
楼房失去了本来的形态，只留下亮着灯的窗。
喜欢的是那些居民楼的光亮而非闪烁华丽霓虹的大厦。
那居民楼的并不耀目的灯光都是一个家，不论长久温暖或者短暂寄留，亦可钻入被子寻求安慰。

一个人背很重的包去爬山看海。
沿着海岸线一直行走，走至山顶要两个小时。迎风向上。太阳很足，天空晴朗，每一步都可以看到海，如影随形，一枚巨大的蓝色的透明的眼泪。
长时间的迎着太阳行走，在鼻子和脸颊留下红色的痕迹，看起来像羞怯的女孩。
抵达山顶，碧蓝的海水深不可测，宁静安祥，远处有小的岛屿，在阳光的照耀下犹如黑白的剪影。
在山顶坐了一下就下来。开始懂得不再眷恋。面对极其喜爱的亦需知道适可而止。
一个人在海岸线的公路上步行，只有我一个人。
在下坡的时候，快乐地快步穿行，并渐渐跑了起来。
如此安静。

周末晶搬了新的房间。一个有阳台和大窗户的房间。阳光充足，有温暖的光。
和她重新购置生活用品。推着车子在超市货架穿行。
晚上和她又一次去看海。海堤旁边的水泥桩整齐地排列在那里，想起《天使之城》里面朝大海，抬头朝拜的天使。
黑暗大海。只听到来自海中央的潮涌，一波又一波。
我们对着大海大声的喊“啊……”。

第七天的晚上，我离开。
抵达车站的时候，已经开始检票。
把背包扔在地上，沉默拥抱。她的眼泪流下来。我微笑向她。然后背包进入了检票口。很快被人群淹没。我回头去寻她，只看到人群，望不见，走了一段路，回头再寻，依然淹没在人群里。
于是我真的离开。在站台的甬道里终于一个人流下泪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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